第1章 野夜婴啼(1/2)

位于高山之颠的镶村，是少数民族的杂居地。其中连苗族就分花苗、白苗、青苗、红苗，所谓苗苗茁壮。/p

相处久了，你中有我，我中有你，除了老辈的族中高人，一般人是分不清自己属于哪一类苗色的。/p

纯朴的山里人都只分得清禾苗、菜苗、树苗，然后就是笑脸和冷脸，笑声和哭声。/p

农历六月十六，夜深人静，有哭声在山里传出。/p

仔细一听，还是婴儿的哭声。/p

那声音，开始甚是凄厉，让人毛骨悚然的。/p

后来逐渐嘹亮，让人迷惑中猜想：这么大的声浪，得是个巨婴吧？/p

再后来，哭声婉转悠远，让人逐渐放弃戒备。/p

只是在村民戒备渐无时，那哭声又突然变得凌厉，大有不哭醒一村人不罢休之势。/p

村里的老人说过，夜半的哭声是不能搭理的，那绝非善类，不是冤魂就是灵怪。/p

所以，就算那哭声再大再久，也哭不醒一村装睡的人。/p

当然了，不是所有的村民都能装睡装到天亮。/p

山腰的吊角楼上，一个老态龙钟的声音：“猴娃，听见什么了吗？”/p

嫩稚的童声回复：“听见了，是个娃在哭。爷爷，咱们去后山看看吧。”/p

“手电筒早就没电了，点上灯笼吧。”爷爷咳嗽两声，像是撑着坐了起来。/p

悉悉索索声音中童声回复：“好的，爷爷，我马上点。”/p

不一会儿，一点昏黄的光，伴着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与依稀一大一小的身影，下了吊角楼，向镶村的后山慢慢移去。/p

没隔多久，婴儿哭声停了。/p

镶村恢复了应有的平静，终于无选择地进入迟来的梦乡。/p

看到有人来，被抱起的那一刹那，苔婀就不哭了。这个村的人耳朵也太背了，哭了这么久，才有人来。她是从忍千锤百炼时的疼痛开始，历数几千年的委屈，到现在被弁荒野，全都从头捋了一遍，扒翻出了所有的悲伤，才勉强哭这么久的。/p

她现在累了，着实累了，眼一闭，她就睡着了。/p

带着惊喜的童声：“爷爷，妹妹一抱起来就不哭了。真好！”/p

爷爷笑问：“你咋知道是个妹妹？”/p

“我想要一个妹妹。我向来心想事成的。”童声里有盲目的自信。/p

“呵呵，小心脚下。”爷爷笑着提醒。/p

昏黄的光在一点一点的往回移，去时就慢，回时更慢。/p

黎明前的夜越来越黑，天边最后一棵星也隐身而去。/p

山里人，不管睡多晚，有一户人家起来，慢慢地其它人家再困也会跟着起床开门，要不然会被说成懒人的；在这里懒是最可耻的。/p

昨天晚上，镶村出了这样的怪事，一村人大清早一起来就奔走相询。/p

几个村妇在田头相遇。/p

村妇一：“昨天晚上好像后山有婴儿的哭声，哭了一晚上，天亮了才停止。”/p

村妇二：“你也听见了？确实像婴儿哭。”/p

村妇三：“进村也就一条路，后山悬崖峭壁。咱村里这几十户人家，没有谁家要生了？或许不是婴儿哭，野猫最有可能。”/p

“你们还在这里猜。昨晚哭的真是个孩子，刘校长都抱回家了。”远远的一个声音传来，一个女人建步如飞在山路上。/p

“是神婆。”村妇一说。/p

“是她，就数她消息灵通了。天上地下的她全知道。别看她轻易不说话，但凡说了都是真话。”村妇三回话。/p

“你们不去看看那孩子？我得去看看。”神婆跑近，没有停步，看来只是路过。三十多岁的神婆眼大无神，脸色腊黄，枯瘦如柴，走路的速度却不慢。/p

“我也去看看，反正今天地里活不多。”村女一跟着神婆走了。/p

那两个想了想，也跟了上去。看热闹是人的天性。何况这捡个孩子的热闹一辈子又能看几回？/p

这几个村妇赶到刘校长家时，院子里都站满了人。/p

猴娃拦住了门，两手平伸撑住门框，双腿叉开，脚丫子踩在门槛上：“是妹妹，是我的妹妹。她睡着了，你们不能看，会把她看醒的。”/p

“猴娃，你爷爷呢？”问话的是村长。/p

“刘校长呢？”跟着有村民问，这些个村民都知道，这猴娃就喜欢别人叫他爷爷为“刘校长”。/p

村民们这时也想知道刘校长在哪，七嘴八舌全停了。/p

果然，猴娃大声回复：“刘校长去后山了，昨晚天太黑，说看看有没有什么物件落下，好查查妹子的来历。”/p

“大家愿走两步的，跟着去后山看看，找找有没有线索。”村长这么一说，然后一群人都跟着村长走了。/p

屋内睡着的苔婀其实早就醒了。从天花板上的木头判断，这应该是大木房子，由于转头都难，其它的看不出什么子丑寅卯来。/p

外面声音嘈杂了一会儿，这又安静了。/p

光脚丫走在楼板上的声音接近自己，苔婀来不及装睡，就看到一双清亮的大眼，长在黑黑的小脸上，然后就是惊喜的声音：“妹妹，你醒了？”/p

“一个小屁孩，还叫妹妹，你知道我多少岁了吗？”苔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，看来是昨晚上哭的时间太长，哑了。/p

她还是想努力一把，无奈舌头就是不听话，伸弯都不自如，该弯的时候不弯，该左的时候还往右。/p

“妹妹，你饿了对吧，早上爷爷煮了稀饭。说你太